我深爱的邓大爷……
我是在去年认识他的,那个时候我一个人在装修房子,所以单位上很多时候都请假没去上班,当然也因为我上班的小乡镇事情确实不多领导也很理解,于是我就专心致至地装我的房子了,一个人装修是很累人的事,我没有任何的帮手,甚至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什么事情都得自己干,包括买一颗钉子,当时我是真的体会到了举目无亲的感觉了,那个时候我有一个干爹,住在他们家,但我们早已开始冷战了,一般来说一日三餐我都不会在他们家吃饭,只是晚上去睡罢了,我很不习惯那种寄人篱下的感觉,尤其干娘那尖嘴利舌和看人的眼神。那时我只有一种被人抛弃的感觉,因为我知道在他们眼里我真的是一个多余的人,无外乎的是我还在把我的寄居费照付给他们罢了,他们也并不会说或暗示我应该走人的话,但我的自尊已受到极大的伤害。我甚至觉得应该用忘恩负义这样的话来形容他们,因为他们早已把我这么多年的好全忘掉了,渐渐一段时间下来我也已经不再记恨他们了,我觉得世事如此本没什么好抱怨的,当时我只想早点把我的房子装好,好早日有个自己的家。我不想再生活在那里,直到今天我都没再去过。也不想再回忆那伤痛的过去。
所以说那段时间中午没事我几乎可以算作是流浪在广场。整天都在广场转悠,因为装修的疲惫,也又确实无所事事,就象一个社会小青年般闲逛,看三三两两的
老头斗地主,听别人吹耍牛,凑热闹哄笑卖狗皮膏药的,但我只是一如往常沉默,并不与任何人搭话。我甚至都觉得我过的是一种冷眼看俗事的生活。好象青春已不再在我的身上。
甚至都记不起什么时候见着他的了,只记得那时天很热,他穿了夏天老头常穿的背心和短裤,满头白发,没有一丝黑,他的脸很干净,皮肤很白很白,白得几乎都不应该是我等黄种人应有的肤色,他的瞳仁也是那种没有多少黑的颜色,甚至都有些浅蓝了,象一点点他们所说的波斯猫的眼睛,大抵有一米七的身材,有点大大的肚皮,不胖也不瘦,那时他站在人群中央,周围围了一群老头,只见他在眉飞色舞地海侃着。不时地向四周打量一下,我当时就站在离他不远处,但我已不敢肯定我的双眼是否从也没从他身上离开过,他仍然是那么兴致勃勃地说着,不时点头哈腰,不时弄弄他的满头银发,有时一个小动作象极了一个顽皮的孩子,突然不经意间他猛地一眼看到了我,我的脸霎地全红了,但他却似没事似的继续着他的话题,而我则很识趣的走开了,当然我只是走得远一些而已,并没真正离开,我不知道这样的方式叫不叫考古,但我真的感觉只有欣赏,因为我并不敢靠近,这是我从小以来的一种自卑心理在作祟,我觉得我喜欢的人从来也没有喜欢我的,包括我不喜欢的人也没有喜欢我的,那天也不例外。所以我很远的看他,象生怕惊扰了他的好梦,尤其他这样爷爷一样的老伯。
从那以后,我每天都会从广场回家,无论刮风下雨还是艳阳高照,我都想看到他的身影,我想走到他的身边,我想要看到他,看他慈眉善目的样子,看他可爱至极的样子,而他总在那儿,身边还是一群老头,他仍然有说不完的话,他总是这儿的主角尽情地侃着,我不知道他怎么总有那么多说不完的话,他薄薄的嘴似乎从也没停过,我觉得到他很享受别人眼里自己的这个样子。
这时,我已经不在乎他随时都能看到我了,并且和他有一点熟识了,开始我一般不说话只安静地听,因为我怕别的老头会用异样的眼光看我,渐渐地我成了这里的常客,很多年轻的年老的都已认识我,我也不再拘束,我和别人吹牛,玩笑,海侃,他也已经把我当成一个懂事的小朋友,他喜欢我年轻的样子,喜欢我和别的社会青年完全不同的样子,而此时别的老头在我眼里全是一堆粪土,我也感觉到在他眼里我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我还是照样每天都从那里经边,甚至有时我假装没看见他,他看见我就叫住我停下来,还拿出纸来给我垫坐,紧挨他的身边坐下,感受到他的气息,我犹如在梦里。让我很快乐。
慢慢地我了解了他的很多,他是一个企业退休工人,退休金并不多,与老伴单独生活,老伴也有退休金,生活还算不错,但老伴中风有些偏瘫,只能将就走路,所以家里的一切都只能由他料理,而他还有高血压粮尿病和结石,所以生活并不奢侈,只是普通的中国家庭,有四个子女,三个女儿在本城,还有一个儿子在老镇做不大不小的生意,他不愿麻烦子女所以单独住,有事才找他们,他已经71了,最小的儿子也40多了,没有孙子只有一个孙女,但我没问他有没有外孙子,他最大的爱好就是每天都出来溜,也很喜欢去外地玩,只是无奈现在老了去不得远的地方,以前老伴没病的时候也经常出外远游,现在就只能就近的地方玩了,他说得最多的是吃,他说些吃食的样子真像一个孩子, 快乐而满足,他真的是一个老小孩那么的无忧无虑。这时他是最快乐的,其间,他也会问一些我的情况,我告诉他我的一切,我的父母,我的工作,甚至我的扶不起的爱情,还有我的欢乐与忧愁,我的梦想与痴狂,他说与我在一起又回到了年轻时代了,我不知道他是因为子女已大离开他了还是他没有孙子才有这样的想法,他似乎很喜欢与我在一起,这时候他都把那些老头丢在一边了,只要有我的时候他总与我在一起,在别人眼里他肯定喜欢我至极,问我这问我那,讲他过去他的历史,他那么快乐地谈着总不会忧愁,甚至连怀念都不多,好像他还要活很长的年纪,他是那么地喜欢这个世界,他一点也不耽心自己的病,他说他想吃就吃想睡就睡。总之在我眼里他有七分爷爷的模样,还有二分的朋友感觉,还有聊友的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