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由头…… – 女娲情趣

老由头……

老油头就是长山大爷,是老油坊的主人,高瘦的
老头,大眼睛,一瞪,如队上的水牛牯眼,很是威严。孩子不怎么敢靠近,除非他手里有麻油糖糍粑的时候,孩子拿了,一溜烟就跑,生怕屁股后大水牯牛眼追着。听说老油头在那个年代很威风,是团练,骑高头大马,腰里别枪。

油坊婆婆不大爱说话,终年盘着发髻,像个大大的鹅蛋,走路一晃晃的,从乌黑的秀发一直到满头白雪。在乡下女人一大溜的三七分短发加个小侧辫里,油坊婆婆就显得很有风韵。油坊婆婆和我奶奶是一个村里出来的姑娘,奶奶常带上留着鼻涕的我,和油坊婆婆坐坐,唠唠家常,我总看见油坊婆婆拖着长长的青布袖子,揩着眼泪。

据说油坊婆婆是长山大爷打牌九赢回来的,所以也没见他怎么珍惜。有一回我就听见婆婆坐在深宅大院里嚎哭,说可怜的命,一年四季用冷水洗屁股。

村里人说,老头精灵的很,和秋水奶奶都相好有些年头了。秋水家爷爷是个蔫头,一年到头蔫蔫的,像欠了一屁股债,没敢睁眼看世界,偏偏那方面就德性的很,一眨吧的养了五个壮壮的半大小子。那个馋啊,三代单传的长山爷爷以为到了他这一辈能够改良,哪知生下小子天星后,不管怎么折腾,媳妇肚子还是如舀水的瓢,不见凸,倒是凹进去不少,天星瘦的可以和山后的竹竿媲美,风儿一吹,长山爷爷心就一激灵,生怕把娃刮到后山去了。

村里人说,人啊,是有因果报应的,过去那个得意,那个整人,要报应到后人身上。所以,那个年代一结束,长山爷爷就一直守着他的老油坊,不怎么出门。但是毕竟有一些家底,深宅大院后来还是归还了他,瘦死的骆驼还就是比马大,相对于村里的贫穷,有着老油坊的长山大爷,在别人眼里,生活又开始过得有滋味起来。

童年时,过年关了,都会有点油菜,豆子留着榨油,这是我们最欢声的日子,用自己种的糯米米蒸好饭,晒干,会到碾坊去碾,炒熟就是香喷喷的爆米花。碾坊和老油坊相通,在村西头的老樟树下,对于馋嘴的孩子,那是一段村里香油四处飘荡的日子,也有人家有余粮,熬了红薯浆,晒干,洗干净的白布托上圆圆的锅盖,锅盖是木头的,把红薯均匀的摊在白布上,然后小心翼翼的掀下来,晒在擦干净的瓦片上,晒几个日头,就干了,用剪子剪成菱形,年关时和花生豆子一起炒着吃,特香。可是馋嘴的孩子,怎么能等到这个时候呢,于是总是趁大人不备,翻墙,架梯的上房,薯片在晒的半干时吃着嘴甜。偷嘴偷多了,被大人发现,少不了挨骂挨揍,嘻嘻哈哈,又到处找吃的,完全忘了挨打的疼痛。只要碾坊一开张,听到笨重的车轱辘响,孩子们齐刷刷在碾坊门口排成一溜,探头看长山大爷在不在,有时候长山大爷心情好,就让我们骑在轱辘的横梁上,手里拿根藤条,吆喝着,赶着被套上嘴笼的水牯牛,咕呀呀呀的转圈,孩子们可美了。

老碾坊原来是队里的老仓库,农闲时放些犁,耙,水车等农具,好些年了,农具部件渐渐的坏了,也不见队里和往年,到了农忙季节前一样维修,都说分田到户了,这些事情就可大可小了,有的是力气的,都用到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了。长山大爷和对上说,租用了仓库,还帮着修好了那些孤零零躺在墙角的农具家什。队里作价卖给了村名,一并在年关时给村里的五保户添了些年货。

村里人说,就那老油头,过河沟子里都要夹着水走的人,还能这样大方,还不是看中了仓库做碾坊。爷爷做了生产队的队长,有时听奶奶唠叨烦了,奶奶常唠叨长山爷爷对婆婆的不是,爷爷就冲奶奶几句,老娘们呢,别听那些人乱嚼舌头跟,跟着瞎起哄,没有长山,能有今天的日子,就没村里老少爷们,可是爷爷也不再往下说,就喝酒。

后来爷爷病死了,老油头用他宝贝样舍不得的香油,给爷爷拌了碗香喷喷的白米饭。爷爷走了,老油头的话更少了,有时候看他孤单单坐在老碾坊门前的乱石堆上,独自抽着烟袋,火星一闪,磕碰着鞋跟,烟灰明灭,眼睛也不知看着具体的哪里,只是那样望着天空发呆,老油头的脸,沧桑的很。

世界好像又乱了一样,无头苍蝇般的折腾了好些日子。

油坊和碾坊都修整的像个样子,老油头搬出了他的深宅大院,在碾坊的角落里,一盏油灯,一个木头的架子床,父亲因为读了高中,去了大队作会计,老实巴交的,却为了长山爷爷那棵蔫蔫的独苗天星,生平第一次犯倔,瞪着眼和书记咆哮,天星去了村小当了民办教师,天星是父亲高中同学,内秀而忐忑。民办教师的指标本来是父亲的,如今父亲走了,天星退休了,拿着养老的退休金,为村里修了戏台,每年过年前后,乡村的草班戏台子,在上面咿呀哼唱的时候,这些经历过风雨的老头老太,三言两语,回忆往事,那点他们心里珍藏着的一点记忆。

老油头怎么都不愿意回到大院里去住了,村里人都整不明白,说,装什么装啊,不住,捐出来啊,反正也是搜刮来的,住碾坊,还不是图方便,晚上进出没有个鬼影知道,还不知道又干些啥道道呢。。。

老油头也死了,我读高二,在县重点高中,因为文革,当年父亲没有实现愿望的地方,爸爸让我回家看老油头,我去了,快要临终的老油头被天星移回了大院,他是再也没有力气反抗了,就那样在木头床上躺着,夏天,上身没有衣服,一根根的肋骨如山里的梯田,清晰可见,层次分明。

到今天我都有些内疚,天星
出去了,我帮着换尿片的时候,我看到了老油头长长的油壶,从小就听说老油头有本钱,花的很,如今,他的本钱那样无精打采的耷拉着,在一片灰白稀疏的草棚中没有了生气,你爷爷,是个好人,老油头说。

其实,爷爷在村里的口碑不太好,霸道,剽悍。

父亲说,但是,那个年代,安排一村的老少爷们的生活和伙计,不厉害点,没有办法,爷爷也没有文化。

我家小明如果能和你这样出息,上重点中学,我就闭眼了,芽子,你为咱村争光了,这是老油头留给我最后的话。

一星期后,老油头死了。

父亲在老油头的葬礼上,读了爷爷留下的话,还有老油头写的歪歪扭扭的遗言。全村人都哭了,村里那个水坝,原来是老油头拿命换来的,这事只有爷爷知道,值班抢修堤坝时,老油头,再也做不了男人。那年,天星只有五岁,老油头,二十八岁。那年月,不是老油头做团练护着,村里老少爷们都得被抓壮丁。。。

临死前,爷爷和老油头约好,如果爷爷死了,老油头去会合他,就让父亲把这个秘密公开,还老油头清白,也还秋水奶奶清白。

老油头的遗言很简单,把所有的积蓄都用在加固水坝上。

社会人心,除了龌龊,还有一点别的。

我上大学了,去了上海。

油坊还是当年那个油坊,碾坊还是当年那个碾坊,老油头死后,他的老水牯牛也不吃喝,最后在老碾坊,再也站不住,倒下了,声音很轻,怕惊醒了他的老伙计。牲口,有时比人好。

父亲在世,每回过年回家,父亲都这样我说。

如今,父亲也不再了,戏台还不时的依依呀呀的唱,碾坊是再也没有车轱辘的声音,只是油坊,偶尔还似乎有点香味。一辈子的味道,不是那么容易抹得掉的。

当年种下的老樟树,倒是枝繁叶茂,疯了似的伸出手脚,好像要争一些更多的天空。树下的老油坊和老碾坊,如午后赤膊对饮的老伙计,相互依偎。

空气里,除了清新的香樟味,还有一丝,菜籽油的味道,若有若无。
……情感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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