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年交纯吗？……

　　78岁瑞士老人和30岁中国小伙的忘年交

　　

　　一次异国他乡的偶遇，中国小伙宋扬和瑞士籍老人汉斯结下忘年交。宋扬留学8年，和老人朝夕相处8年。宋扬回郑州工作后，老人居然万里迢迢从伦敦来到郑州，只为和宋扬一起生活。2011年春节，郑州市红专路宋扬的家里，78岁的汉斯幸福地吃着中国饺子。

　　

　　异国他乡搭错车结缘

　　

　　现年30岁的宋扬出生于郑州一个普通家庭。

　　

　　1999年底，宋扬高中毕业后，到英国伦敦泰晤士河谷大学留学。在国外人生地不熟，宋扬事事都要自己打理。入学报到后，宋扬和几个中国留学生一起租下伦敦的一间房子安顿下来。

　　

　　到伦敦后的第五天，宋扬要到位于伦敦市中心的中国银行开一份证明。哪知，一时大意的宋扬坐错了方向，列车把他带到了伦敦西区。看看表，时间还宽裕，宋扬索性坐到了终点站才下车，顺便欣赏一下伦敦的风景。

　　

　　谁料想，伦敦地铁站一次偶遇，让宋扬和66岁的汉斯结下了不解之缘。当时，在伦敦西区，宋扬在一个长椅上刚坐下，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先生便走过来冲他微笑着打招呼：“年轻人，请问你是日本人还是韩国人？”

　　

　　“我是中国人。”宋扬回答。

　　

　　“哦，中国是个伟大的国家。”两人开始聊天。老人叫汉斯，英国皇家歌剧院的工程师，瑞士人，1958年到英国工作，1998年退休。汉斯自幼丧母，由于继母对他不好，他就离开家，后来一直孑然一身，日子过得相当凑合。

　　

　　“年轻人，你能帮我吗？”汉斯将手腕上的电子表递过来，宋扬发现老人的电子表慢了整整一小时，他爽快地帮老人调整好时间。老人冲他竖起大拇指表示感谢。接下来，老人坚持要给宋扬当向导，领着宋扬在伦敦游览了一下午。

　　

　　晚上，老人盛情邀请宋扬到家中作客，宋扬不好意思拒绝。

　　

　　汉斯的家位于伦敦西区，大约40多平方米，旁边就是泰晤士河。来到家中，让宋扬吃惊的是，房间里灯光灰暗，家具上布满灰尘，暖气管也坏着，冰箱里仅有几根酱菜，整个房间里弥漫着霉味儿看来，老人的生活质量不高。见老人洗锅做饭，宋扬马上接过活儿，麻利地将房间进行清扫，并做好了饭菜。汉斯很高兴，一老一少边吃边聊。老人告诉宋扬一件可怕的事情：几个月前的一天下午，有人问路，他刚打开门，突然闯进来三个黑人，不仅打伤了他的眼眶，还抢走了他的钱包和录像机，随后还是邻居帮忙报的警老人说着说着就流泪了。

　　

　　老人主动邀请宋扬搬来同住，并解释说，你租房每周要花去不少钱，不如到我这里来住，我不收房租，你顺便照顾我，其他生活费用我们实行AA制。宋扬考虑之后便答应了。第二天下午，宋扬就去汉斯家打扫卫生，门窗家具弄得干干净净，屋里顿时明亮起来。宋扬又买回阀门修好暖气管。看着焕然一新的家，老人紧紧握住宋扬的手说：“谢谢，宋，我们有了家的气息。”

　　

　　中国小伙的尽心照料

　　

　　就这样，宋扬和比自己奶奶还大一岁的汉斯，开始了长达八年“同居一室”的生活。每天早上，他骑车去上课，晚上回来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有空还陪汉斯外出购物*。两人相处得十分愉快，汉斯还专门带宋扬去附近的麦当劳餐厅找工作，说他是一个goodboy。

　　

　　在朝夕相处中，宋扬发现汉斯的生活自理能力确实很差。早在宋扬之前，汉斯曾邀请一个身强力壮的巴基斯坦男孩来照顾他，但不到两个月时间，忍无可忍的汉斯把对方扫地出门。宋扬到后，这个孤寂的家终于有了生机。

　　

　　课余时间，宋扬到麦当劳餐厅上夜班。

　　

　　每天早上，宋扬7点起床做好早餐，再叫汉斯起床一起共进早餐。中午放学后，顺便买菜回来，烧上两个中国菜、做炸酱面等等。汉斯感觉非常幸福，说：“宋，你做的饭比那些中餐馆的饭好吃多了！”晚上，宋扬陪老人散*。回到家中，烧好温水帮老人洗脚，然后再骑车上班。

　　

　　宋扬打的第一份工，每天收入相当于500元人民币，但工作时间不确定，经常凌晨1点左右才回到家。一天晚上，宋扬1点半到家，推开门就看见汉斯穿着睡衣，像小丑一样坐在沙发上等他，那眼巴巴的样子让宋扬一辈子都忘不掉。原来，自从被抢劫后，老人心里留下了阴影，总是害怕再遭不测，心神不宁。宋扬感到十分内疚，找到经理要求调岗，理由是家中有老人需要照顾。随后，宋扬将上班时间改到了下午。

　　

　　宋扬第一年的打工收入大约有7万元人民币，第二年有10万元。工资高了，宋扬再去超市买菜便不再向汉斯要钱了，原来两人的AA制被宋扬的“大包干”取代。

　　

　　宋扬来到汉斯家的第二年，汉斯双眼白内障增生严重，左侧股骨头出现坏死，生活自理都有问题。从见到汉斯的第一天起，宋扬就知道他酗酒严重，时常在酒馆醉倒。汉斯每天下午喝酒，晚上去酒吧，顺手带回来几瓶，晚上独自在家喝。宋扬要改变汉斯的不良嗜好，于是两人有了约定。刚开始宋扬偷偷把老人的酒倒掉半瓶，兑上一半饮料，后来干脆直接挑明，因饮酒过量，汉斯已经股骨头坏死。

　　

　　对于饮酒，宋扬一直坚持把老人的酒分成几份，掺水或饮料，从最初的酒水各一半，到后来的四分之一是酒、四分之三是水。“我无法不让他喝酒，但我要让他尽量少喝。”宋扬说，有很多次，他都是晚上七点以后骑自行车满大街找人，多数都在酒吧，汉斯喝晕了，瘫在地上。最难忘的一次，宋扬晚上骑车跑了好几条街道，一直寻找两个多小时，才在河边长椅上发现了汉斯，老人完全醉倒了，身边扔着两个空酒瓶，脑袋也磕伤流血了。

　　

　　为帮汉斯戒除酒瘾，宋扬还弄来偏方，配了特制的“饮料红酒”，让他酒瘾来时喝上两口。慢慢地，汉斯戒了酒，生活质量渐渐提高。汉斯总是对宋扬说：“感谢仁慈的上帝让你来到我身边。如果没有遇到你，我无法想象！”

　　

　　瑞士老人的浓浓亲情

　　

　　2001年6月，宋扬接到奶奶的电话，问假期是否回郑州。宋扬从小和爷爷奶奶生活，和他们的感情非常好，现在已一年多没回过家，听说奶奶想他了，立即归心似箭。宋扬安排了一位朋友照顾汉斯，自己买好机票回中国。可就在返程前的晚上，宋扬听到了汉斯的梦话：“宋，我是不是连累了你，你还会回来吗？”

　　

　　宋扬很矛盾，他清楚汉斯舍不得自己，自己也舍不得离开汉斯。朝夕相处的日子里，宋扬真切感受到汉斯的关爱，他庆幸遇到了汉斯，是汉斯让他在这个遥远的国度有了一个家。虽然仅仅离开一个月，但汉斯有眼睛疾病，生活无法自理，万一再酗酒怎么办？会不会被打劫

　　

　　经慎重考虑，宋扬最后决定不回国。宋扬还将自己的想法给奶奶说了，奶奶听后，告诉宋扬要懂得感恩，同时劝说宋扬利用假期陪汉斯治病。随后，宋扬将买好的机票退掉。接下来，宋扬带汉斯到医院看医生、做手术。整个住院过程，宋扬全面陪护。出院后，宋扬又将汉斯的吃喝拉撒全部担起。经过精心照顾，汉斯基本恢复了健康。

　　

　　关怀和体贴是相互的。

　　

　　2001年夏的一天，宋扬骑自行车返家。半路上，一辆货车失去了控制，将宋扬撞飞至几米外，宋扬立刻昏迷了。肇事司机将宋扬送到了医院。汉斯知道后，心急火燎地赶到了医院。病房中，宋扬还没有苏醒，汉斯急得掉下了眼泪。

　　

　　好在宋扬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受了轻伤，被撞掉了三颗牙齿。事后，相关部门认定肇事司机负全责，并赔偿宋扬1万英镑。但是，肇事方并不认可，只愿意承担一半责任，也就是赔偿5000英镑。这可怎么办？如果不同意赔偿，就只能走诉讼程序，可是，宋扬远在他国，如何打这场官司！这时候，汉斯出面了，他再三安慰宋扬，说英国是讲法的国家，只要有理就能胜诉。汉斯劝宋扬静心养伤，官司的事情他会请律师，不必担心过了不长时间，官司有果，宋扬终于赢了，拿到了1万英镑的赔偿。诉讼结束后，宋扬还面临一个问题，要植三颗牙齿。汉斯又跑前跑后，细心选用了质量上乘的德国烤瓷牙，并支付了近1万元人民币费用。

　　

　　一场车祸，宋扬深深体会到了汉斯这份来自异国他乡的关爱。

　　

　　小伙要照料老人一辈子

　　

　　两人成了最好的朋友。

　　

　　闲暇之余，汉斯还常常到图书馆帮宋扬查资料。汉斯更渴望到宋扬的家乡看一看，这样一个优秀的年轻人，他身后的背景和文化又是什么？

　　

　　2002年6月，宋扬第一次带汉斯回中国，这也是汉斯第一次踏上亚洲的土地。宋扬的家人对汉斯非常友好，争相请客。在河南，一家人一路游山玩水。在古都洛阳，汉斯的手包不小心丢在了出租车上，里面装有护照、银行卡等。宋扬赶紧和出租车公司联系，就在一家人着急无奈时，好心的出租车司机知晓后，开车追上将包送回来了。

　　

　　在郑州，汉斯的眼疾*复发，宋扬领着汉斯找专家、看医生，最后，在医院做了白内障切除手术。住院治疗期间，汉斯发现了一个十多岁的白血病男孩，家里穷，连化疗的钱都拿不出。汉斯带头捐款，还呼吁周围的人一同帮他，最终解决了难题。

　　

　　要返回伦敦了，汉斯握着宋扬的手：“宋，我爱你，爱你的家人，我也爱中国”至此，汉斯每年都盼望着假期，因为他可以和宋扬一起回中国。汉斯先后跟随宋扬八次来中国，浓浓的中国人情味给汉斯留下美好的印象，宋扬的家人更是将汉斯当成了家庭一员。

　　

　　每一次到中国，汉斯都会产生一个念头，就是跟宋扬在中国生活。可是，汉斯说不出口，他不能连累宋扬。2005年12月，因为股骨头严重坏死，汉斯不得不做股骨头置换手术，在医院卧床治病的一个月时间，是宋扬一个人忙里忙外悉心照料。看着宋扬不嫌脏苦，清理屎尿、清洗床单，汉斯万分感动，连连说：“谢谢你，宋！”

　　

　　2007年夏，在郑州找到工作的宋扬选择了回国，汉斯随他又来郑州住了两个月。此前汉斯曾多次说：“宋，你总要结婚成家，我老了走不动了，你不用管我。”可宋扬不放心，有一次在回国前，宋扬专门找了一个40岁的中国留学生，让他免费住宿在汉斯家，并帮忙照顾汉斯。可这个男子显然把汉斯家当成旅馆，经常凌晨1点不回来，导致汉斯一次次半夜给远在郑州的宋扬打电话：“宋，我腿好疼，你什么时候能来看我？”

　　

　　每次接到电话，宋扬又是无奈又是担心。2008年8月，宋扬再赴伦敦。让宋扬无法忘记的是，刚刚推开汉斯家门的那一幕：70多岁的老人胡子拉碴，大夏天穿着厚西装，头发很长，被罩散发出一股酸臭味，床上还有大小便。更为糟糕的是，汉斯的股骨头坏死复发了，非常严重，只能坐轮椅了此情此景，宋扬觉得心酸，把汉斯推到卫生间，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内衣和外裤换下后，深深陷入自责中。

　　

　　宋扬想把汉斯带到中国，他要照料汉斯一辈子。

　　

　　78岁瑞士老人郑州筑巢

　　

　　宋扬把想法告诉父母，父母非常大度地说：你在英国留学8年，这期间，多亏汉斯帮了你，可以说给了你一个家。现在，他老了，又体弱多病，需要你的关爱。如果他愿意来中国，汉斯就是咱宋家的人，我们都会好好待他。

　　

　　得到父母的同意，宋扬十分欣慰，立即将汉斯带到了郑州。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汉斯看病，对于汉斯的股骨头坏死，医院专家会诊后，认为老人年龄已大，手术有风险，但汉斯很坚强，说可以手术。2009年1月，在郑州市骨科医院，汉斯成功做了手术。住院30多天，宋扬和家人每时每刻陪护。6万多元的治疗费用，宋扬一家人全拿了出来，没让汉斯拿一分钱。

　　

　　没过多长时间，汉斯就能下床行走了。老人对中国的生活很适应，平日里，他最喜欢吃炸薯条、新鲜的水果，有时候，宋扬会领着汉斯吃郑州烩面。对汉斯而言，从英国到中国，他失去了很多，诸如免费交通、免费医疗等等，但汉斯说，他可以丢掉一切，但万万不能失去宋扬一家人的温暖。

　　

　　这确实是一个温暖的家。

　　

　　在这个家中，年近八旬的汉斯很幸福，他去了北京、上海等地，宋扬还特地推着轮椅让他爬上长城当了好汉。2009年10月，宋扬和医院护士曲丽媛相识结婚。在这之前，宋扬连相亲有时也带着汉斯，让他参谋，毕竟，他是这个家最年长的人，说话有权威！

　　

　　在这个家中，宋扬和汉斯到底是什么关系？是爷爷和孙子吗？面对采访，汉斯总是笑着搂住宋扬脖子解释说：“不，不，是朋友，最好的朋友，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一个人，是一家人。”汉斯还竖起大拇指：说这个家very very good，非常热情友善。这种关系，对宋扬而言，他觉得可能是爷孙之间的感情吧。“如果汉斯有病，我倾家荡产也无所谓，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我对他有过承诺，我会照顾他一辈子。”宋扬说。

　　

　　在这个家中，宋扬每天要上班，照料汉斯的事情大多落在退休的爸妈身上。宋扬的母亲王霄华觉得儿子是中国人的骄傲，宋扬的父亲整天在家陪汉斯，还专门给汉斯养了两条小狗。刚开始，汉斯不知道怎么称呼宋扬的父母，见宋扬回家喊爸爸妈妈，他也跟着喊“爸爸妈妈”，这下，比汉斯还小十几岁的“爸爸妈妈”感觉尴尬，连忙纠正。谁料，纠正多次后，已经78岁的“儿子”依然如故，亲情越来越浓，“爸爸妈妈”真是很无奈！

　　

　　2011年春节，郑州市红专路宋扬的家里，78岁的汉斯幸福地吃着中国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