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情的接纳…… – 女娲情趣

温情的接纳……

一告别韩老的萧音来到了北方一个海滨城市。在经历了最初的不安和烦躁以后,萧音渐渐地适应了南北的差异、学生和上班族的差异。萧音以学识、恭谦和优雅的举止赢得了上级和同行的认可和好评。

  

  北方寒冷的天气没有冻结萧音对南方亲人的思念,何况心里有鞅肚兹说暮腔ぁD戏角兹烁挂念远在北方孤身一人、举目无亲的萧音。在处理完最初的、紧要的生活、工作事务以后,萧音静下心来给自己的父母和韩老分别致信报以平安,同时力所能及地将当地的风土人情对老人进行了描述,目的是减少老人们对自己的担忧。萧音每月至少收到两封信,一封来自父母,往往是父亲捉笔,母亲在信的最后注上几笔;另一封来自师母,韩老在信的末尾也写上自己的名字。信虽简短,但充满了亲情和关爱。萧音不定期的收到韩老的信件,多是韩老在办公室有感而发,而且一般多是用英文打字机敲击而成。韩老尽可能用通俗易懂的词汇,主要是人生方面的体会,有时也谈谈自己的研究成果。萧音的生活充实而丰富,没有初来乍到的陌生与彷徨。

  

  渐渐地,萧音的生活有了规律。年轻人对事业的追求,减轻了对亲情的思念。尽管萧音对自己所学的专业没有兴趣,但作为一种求生的手段和工作的本钱,萧音对自己的工作却注入了十分的热情,恰当地表现出了自我能力和价值。倍受老人关爱和领导信任的日子过得很快,萧音完成了恋爱、结婚、生子、提拔,可谓春风得意,一帆风顺。

  

  2000年的秋季似乎来得特别早,8月份刚过,就有丝丝寒意。虽早已适应了北方气候的萧音还是因重感住进了医院,持续高烧和咳嗽已折腾了萧音近一个月。每次单位的人来医院看望时,萧音都不经意间询问有没有他的信件。屈指算来,已有40天没有收到韩老和师母的信件了,萧音的心和屋外的天气一样。萧音在病床上几次去信询问,皆无回音;打电话也没有人接,这是从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即使韩老出国也会及时给萧音传递信息,萧音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萧音可以忍受高烧、咳嗽等疾病带来的折磨,却难以忍受担心亲人发生不测的焦虑,几次虚脱病危,住院长达近50天。

  

  10月,是这个海滨城市一年中最好的季节,郊区红彤彤的苹果,黄灿灿的谷穗,每每都是萧音医治思念亲人最好的药物,心中一片宁静。但现在萧音已无心欣赏,在与妻子商量稳妥以后,萧音来到单位准备请假回学校去看望韩老。

  

  “萧音,你出院了?恢复得怎样?”门卫李师傅对萧音一贯友好。

  

  “谢谢您,李师傅!我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萧音一边打着招呼,一边疾步向办公楼走去。

  

  “萧音,你等等!有你的一封信。”李师傅在后面急切喊道。

  

  第三天后,萧音才苏醒。大病初愈的身体更难承受这沉重的打击。

  

  萧音的记忆仍停留在门卫室撕开信的时刻。萧音一看信封熟悉的字迹,顿时放下心来,同时为自己过去的念头而忏悔。尽管心情迫切,但萧音仍小心地撕开信封。是师母的来信。

  

  在最初的问候以后,接下来师母的叙述,萧音一生难以相信和接受。师母在信中说,韩老不顾80多岁的高龄,暑假期间带领两个博士到深山去采集昆虫标本。在下山的途中遇到小小的滑坡,带动山上部分石头、石块快速下滚。其实,他们正在一个山洞边上,进洞后便没什么危险。但从没有见过如此阵势的两个博士生,望着山上滚下的石头吓得目瞪口呆,韩老的催促也没有将他们惊醒。当韩老折转身来奋力将他俩推进去后,韩老已没有了时间……师母说,韩老是拼老命救了自己的弟子。

  

  师母说,接到韩老去世的消息,女儿、女婿、两个外孙及时赶回学校处理韩老的后事并办理师母去英国定居的手续。

  

  师母在信中写到:“在等待出国客居手续的日子里,我将老韩与你的情谊告诉了女儿,女儿同样为之感动。”

  

  信的最后寄托了师母一家对萧音的关爱:“你接到这封信时,我已随女儿到了英国。临行前,我与女儿慎重商量,决定将学校的房子赠给你,我们认为这也许是老韩最后的意愿,请你接受。房产手续已经办妥,放在您班主任邓老师处,想必,他也会与你联系。我到英国后,再告诉我具体的联系地址。爱你的师母”

  

  邓老师多次催促,萧音于次年春节借看父母的机会回到了学校。不明就里的邓老师对这大方的赠与尽管不解,但并没有多问。在离别重逢的寒暄后,邓老师将钥匙交给了萧音。

  

  萧音迈着沉重的步伐,异常艰难地来到了他日夜思念的地方。是的,房间依旧,可人去楼空。萧音揭开盖在韩老床上的布帘,无力地倒下去,思维一片空白……二回到单位的萧音意志消沉,尽管工作照旧,但内心的空虚和痛苦难以抑制。细心的单位领导发觉萧音前后的差异,几次询问,都被萧音搪塞了过去。为了对一个有前途的年青人负责,单位决定在春光明媚的五月,送萧音去另一个海滨城市疗养休息一段时间。

  

  对这个城市,萧音并不陌生,带着妻室多次来过,但一个人来还是第一次。在疗养院例行健康查体项目进行完后,萧音整日把自己关在屋里,呆呆地靠在床上,目光空洞。窗外远处是着名的金色沙滩,游泳胜地;近处是大片的樱花园,樱花已败,嫩绿的树叶使萧音回想起了初识韩老的那个早晨。渐渐地,萧音对窗外的这片樱花树产生了兴趣。可能是花已开过的原因,游人极少,萧音心里难免有些不平,难道人们就这样势利吗?萧音决定要走出房间,去安慰那些被人们遗弃的樱花树林。

  

  此后,萧音除了吃饭睡觉,其余时间几乎全在樱花树下度过,每一棵树下他都要站一会儿。

  

  “小同志!可以陪我走走吗?”背后传来一个老年男人的声音。

  

  萧音转过身来,看了看老人,再望望四周,确信老人是在和自己说话。不仅认真打量起了与自己相隔四、五米远的这个老人:中等身高,中等身材,满头白发,看起来头发很柔软,眼睛、鼻子,还有那湿润的嘴唇……简直太像了!所不同的是,眼前的这位老人戴着一副两用眼镜。简直不可能!萧音越看越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吓着你了?小同志!你不是本地人吧?”老人对萧音模糊的眼神有些不放心。

  

  “没有,老人家!我只是觉得您太像一个人而有些走神。您咋知道我不是本地人?”萧音这才回过神来。

  

  萧音侧转半个身子,对老人的邀请用身体语言表示了接受。俩人相隔半米,在樱花树下缓缓而行。

  

  萧音在简要介绍完自己后,老人也大概介绍了自己:78岁,退休前是某院在当地研究所的研究员,从事遗传基因方面的研究。老人特别补充,他对植物很感兴趣,但决不会在家里养花种草。

  

  那么,会在外面拈花惹草吗?萧音强忍住了到嘴边的话,初次见面,况且面对的是一位老人,不敢造次。

  

  “我可以问您几个问题吗?借此也可以相互认识一下。”萧音试探着与老人对话。

  

  “可以呀!不过,人年纪大了,我的回答有可能会让你不满意。”老人自嘲地笑了笑。是的,老人对萧音提出问题的回答,有些确实令萧音不满意。当萧音问到,您一生经历了许多重大事件,也有可能受过冲击,您是如何看待时,老人的回答很平静。

  

  “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一切都过去了。就我本人来说,总结已没有必要,因为余生不多,还是留给后人来做吧。”

  

  “我们换个话题,好不好?”老人就是老人,善于打破尴尬的局面。“你说我太像一个人,像谁呀?有这么巧合的事吗?”

  

  该不该告诉眼前这位尚不知道姓名的老人呢?萧音因犹豫而显得窘迫。

  

  “是你亲人还是你同事,或者你邻居?”老人看出了萧音的心态。

  

  “是亲人,也不是亲人。”萧音还在犹豫着。与韩老相处的情景一幕一幕浮现在眼前,即使面对眼前这位慈善的老人,萧音仍然在心里筑起一道城墙。

  

  看着萧音迷茫而散乱的双眼,老人打住了对话。“你陪我坐一会儿吧。”既像命令,又像请求,萧音难以拒绝。

  

  坐在游人小憩的简易靠椅上,俩人无语。萧音将头靠在椅子上,闭上了双眼。但眼里全是韩老的影子,清晰而温情。渐渐地,又浮现出了身边的这位老人,开始有些模糊和透明,慢慢变得充实而生动起来。后来,两个影子在靠近,最后竟重叠在一起,目光睿智而慈祥,浑身散发出柔和的光晕。

  

  看着面前这个似睡非睡的小伙子,老人起身脱下了自己的外套,轻轻地盖在了萧音的身上。如此近距离,老人不觉以生物学家的眼光观察以来,心里涌现出一种要关怀、爱护他的冲动。当意识到这点时,老人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脸上竟有些羞涩。

  

  “我睡着了,是吗?”不知过了多时。

  

  “我观察,你应该是睡着了。因为一开始你面目凝重,后来慢慢舒展开来,你醒来前脸上还挂着微笑。”

  

  “哦?那太对不起您啦,把您晾在一边。谢谢您!”萧音觉得老人察觉到了自己刚才不知是梦境还是幻觉的复杂心理变化,又发现身上盖着老人的衣服时,心里既温暖又不好意思。

  

  老人慈祥的看着萧音:“你能答应陪我这么老的
老头儿,我感激还来不及呢。再说,有你这样的年轻人在我身边,我觉得自己也年轻了许多。所以,说谢谢的应该是我!”

  

  “我已经观察好多天了,你好像忧心忡忡。能告诉我吗?也许,我可以给你一些帮助。你说,我是否在倚老卖老?”

  

  “我觉得,你应该信任我,我这么大年纪了,不会害你吧。即使我解决不了你的问题,你也可以一吐为快嘛,说出来总比憋在心里好受一些吧。我想,这个道理你懂,但关键是应该这么做。”

  

  “也许,你对我还不了解,这且不更好?你没有了面对熟人袒露心境的心理负担。如果你今后不愿意再见到我,那我将在你在此逗留期间不来这里不就行了?”

  

  听着老人关切的话语,萧音有些犹豫。萧音将头仰过去,又闭上了双眼,但紧闭的双眼禁不住内心的酸楚,眼泪夺框而出,继而开始抽泣。

  

  老人并没有去安慰萧音,只是起来站在椅子的后面双手轻轻拍了拍萧音的双肩,老人知道此时任何语言都是多余的。然后,独自走开。

  

  当萧音睁开眼时,老人已度了回来,手里多了两个汉堡和两杯饮料。中国老人拿着洋汉堡,萧音觉得很有广告意味,不禁对着老人露出了笑容。

  

  “我想,您应该有手机吧?”老人的问话,使得萧音困惑。“我该给家人报告一声,否则不回家吃饭家人会担心的。”萧音这才想起,已有多日没开手机了。

  

  “今天天气很好,你再陪我下去到海边走走。好不好?”老人之所以这么说,萧音又何尝不明白呢!不是老人希望他陪伴,而是老人在陪他啊!

  

  春季的海滩,游人稀少。俩人将鞋并放在一起,稍挽裤腿,赤足漫步在沙滩上。

  

  “据说,赤足沙滩,可以治病,但肯定治不了你的心病。”老人对萧音仍然放心不下。

  

  “您经常去那片樱花树林吗?”萧音并没有接老人的话题。

  

  “只要天气允许,我就每天来。我注意你好几天了,你的忧郁是你这年纪不应有的,所以我有些放心不下。”老人在沙滩上走得缓慢,像在咀嚼和品位什么。

  

  接下来,话题甚少,默默地向前又折回来。

  

  “我得回去了。”老人好像不得不说。

  

  “您离家远吗?我还是送您一程吧!”

  

  “谢谢!我既然能来,也就能回去。”老人竟有些顽皮的语气。

  

  “我可以知道您的尊姓大名吗?”萧音觉得应该让老人留下点值得回味的一丝半迹。

  

  “当然!难道你明天不愿意见我这个老头儿了吗?”

  

  “哦!也好,我等您。一路小心!”萧音望着离去的老人,心中若有所失。

  

  三简直不可思议,世间竟有如此巧合的事情,是韩的化身还是上帝的安排?萧音辗转难眠。

  

  可能由于昨晚没有休息好的缘故,萧音觉得头有些昏沉,出门时又发现自己的眼睛有些肿。但昨天的承诺必须兑现,萧音还是强打精神,走出门去。

  

  “哦?老人家,您早来啦!”萧音老远就看见了老头儿。

  

  “我也是刚到。习惯了!你好像没有休息好,是身体不舒服,还是想家了?”老人扶了扶眼镜。

  

  “是吗?都不是。也许是想您吧!”萧音调皮地掩盖。

  

  老人一怔,又看了看萧音,微微一笑:“我昨天觉得你挺好的一个人,今天怎么变了,拿老头儿来开玩笑?”

  

  “没有哇!对了,我昨晚是在绞尽脑汁,在猜您的名字呢。您不告诉我,害得我一夜都没有睡好啊!”尽管身体不适,但精神很好,萧音自己也没有料到。

  

  “那我真实罪过!我现在就告诉你,我叫祝林,你叫我老祝或老头儿都行!”

  

  “没人时,称老头儿倒很亲切,我在家就这么称呼我父亲,叫老祝我可不敢;有他人在时,按照您们的规矩,是不是称您祝老?”萧音满脸认真。

  

  “我都行将就木了,有多少场合呢?看样子,你叫老头儿叫定了。年轻人就是狡猾啊!”祝老一脸正色。“你还没有告诉你的名字呢?”

  

  萧音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该罚!我以为我昨天告诉您了呢。我叫萧音,叫小萧有些谐音,您还是直呼其名吧。”

  

  “萧音,萧音,……。”老人像在努力记住这个名字,又好像在自言自语。

  

  “在茫茫竹海,远处传来一丝萧音,您会想到什么?”老人盯住萧音的眼睛。

  

  “那是动与静的和谐统一。”萧音脱口而出,才发觉回答的有些莫名其妙。

  

  “竹影拂阶尘不动,月光穿池水无声。意境一样啊!”老人仍没有从思绪中走出来。

  

  萧音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佳对,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萧音没有打扰,出神地看着老人,眼前又出现了影子重叠的景象。萧音决定将一切告诉面前这位慈祥而善解人意的老人。

  

  “祝老!您不是问过我,您与谁很像吗?”萧音在整理自己的思路,说得缓慢而严肃。“您很像我的一位老师,但对我来说,对他的爱戴已经超越了老师的范畴。所以我昨天给您说过,是亲人又不是亲人。”

  

  “是吗?是什么时候的老师?真有这么巧吗?”老人看着萧音的一脸认真,立马关切的问道。

  

  “是的,他是我读大学时的一位教授。但不幸的是他近期遇难去世了。”接着,萧音把与韩老的情谊细细地告诉了祝老,但萧音下意识隐瞒了一些情节,极力突出师生、老少的感情和友谊。即使如此,也使得萧音神色黯然,声音越来越小。

  

  老少长时间无语,低头默默地走着。

  

  “在我最痛苦的时候,遇见了您老人家。您看,是韩老的灵魂帮助还是上帝的有意安排?”萧音抬起头看着前方,眼里空洞无物。

  

  “萧音!我很荣幸,你能将我与你心中的韩老相提并论。我认为,一个成年人的爱与恨,是很难泯灭和消除的。昨天晚上,我也在想,为什么我总也抹不去你的身影?我这个年纪了,心静如水,但你却让我牵挂,我也说不清原由。这些却发生在仅仅是一面之交的你我身上,难以置信。”

  

  来到一个仿木桌子旁,彼此相对而坐。

  

  “你在这准备呆多长时间?我觉得我应该尽地主之谊,领你到一些地方看看。不过,我只能力所能及,毕竟是老人啦!”老人真诚地说。

  

  在萧音逗留的几天里,老人领萧音去了以前萧音没有注意、更没有去过的地方,多是这个城市的历史、文化景观,如名人故居,博物馆等,在物欲横流的今天,来这些地方的人很少。俩人总是在8点集合,然后缓缓地走着,像是漫无目的,又像是一老一少在散步。老人确实对植物很感兴趣,每到一个地方,在仔细讲解完景点的历史、文化、逸闻趣事以后,总要向萧音说说院落的植物,什么科,什么属,什么种,生长发育规律,种植要点等等。

  

  “您不去研究植物,真是植物学的不幸,但却是植物学家的万幸。” 萧音对老人渊博的知识由衷的赞叹。

  

  “呵!你这是在讥笑我吧?”老人思路敏捷,立即回击。

  

  这样的日子过得很快。再过两天,萧音就将要结束疗养,回单位了。

  

  “老头儿,明天不转了,我们还是回到初次见面的樱花树林吧?”萧音有些伤感。

  

  “我也正想和你商量这件事。”老人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但难掩苦涩。

  

  萧音早早地关了灯,坐在床上陷入了沉思。为什么在自己需要关怀的时候,总会遇到一位老人?是韩老帮助自己度过了青春狂躁期,韩老的关爱伴随自己成长、成熟,是韩老的鼓励和引导,使自己顺利的走过了人生的一个又一个重要历程。难以想象,没有韩老,自己会是什么样的人生,消沉还是浮躁?当韩老用生命照亮自己的时候,自己又为老人做了什么呢?离开老人是否太残酷?是不是韩老舍我地工作,是为了转移对自己思念的痛苦?自己在他身边,他就可以颐养天年,在爱浴中享受着悠闲和充实。当韩老生命的蜡烛燃尽以后,又有同样的老人来到自己身边。在悲痛中接受另一位老人的呵护与关爱,自己是否是对韩老的一种背叛?两位老人形似,更神似,同样的睿智、慈善、儒雅和健康。是韩老在天之灵在继续帮助我吗?除了这样的老人,自己还会注意其他吗?可能会,但那是人性上的、道义上的,绝不会是心灵的,前者是责任和义务,而后者是愉悦和缠绵。

  

  祝老的生活很有规律。由于工作关系,祝老70岁才真正退休。在退休前,祝老主要是做一些指导工作,大部分实质性工作由自己的研究生或弟子去干。老人很清楚,自己总有一天要退休,必须在工作上、心理上早开始准备。当那天组织找他谈话时,他很坦然和平静,而且将早已准备好的工作交接材料交给了组织。之后,祝老就基本不去研究室,弟子有些疑难问题只好去他家里请教。慢慢地,祝老真正感觉到了人不仅仅是为工作而活着,人活着是为了生活。忙碌了多半生,才明白这个道理,祝老不禁哑然。

  

  祝老与夫人育有一女两男,都早已成家立业,且个个都很有出息,这令老俩口十分欣慰。在欣慰之余,没有一个孩子在身边,望着空荡荡的房屋,不免又有些落寞。只有长假日,儿女们才像候鸟一样飞来又飞走。

  

  祝老向往常一样,10点准时进入自己的卧室,在床上做些简单的自我保健按摩。与往常不同的是,按摩结束以后并没有立即躺下,总觉得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做完,心情不平静。对,是萧音!这些天,自己已将萧音装在了自己心里。祝老很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对一个陌生的小伙子产生好感?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为什么一想到萧音要离开,自己会有失落感呢?小伙子能接受这种情感吗?想到这,老人有种拥抱萧音的冲动。老人自己也不明白,这是出于什么动机?不觉间,两腿间竟有些湿漉漉的。老人将信将疑地用左手从腹部缓缓地向下移动,竟然是千真万确,虽不及年轻时坚挺,却也直直的站了起来。

  

  我怎么会这样?想到萧音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都是即将入土的人了,怎么会做出对老伴不忠的事情呢。老人想起了《圣经》中的一句话:凡看见就动淫念的,这人心里已经与他犯奸淫了。这不是对萧音的亵渎吗?老人为自己感到羞愧难当。

  

  萧音早早来到初次见到老人的地方,薄薄的晨雾使樱花林看起来有些朦胧。当祝老从薄雾走来时,萧音觉得老人好像是从仙境中走出来的,一夜的顾虑消失得无影无踪。

  

  “老头儿,早晨好!”

  

  “你早来了!没有睡懒觉啊?”

  

  “您是在睡懒觉吧,胡子都没有来得及刮。”萧音看出了老人的憔悴,而且没有刮胡子,萧音一向对每天不整理胡子的人比较反感。

  

  祝老看了看萧音,欲言又止,而且满脸的凝重。想起昨晚的事情,老人像孩子做错了事儿一样的不安。

  

  “您身体不舒服吗?要不我送您回家休息吧!”萧音暗暗责备自己刚才的失礼和冒失。

  

  “……”祝老又专注地看着萧音。

  

  “您怎么啦?”萧音有些紧张。

  

  “没什么!你还是陪我走走吧,就像我刚认识你时那样。”祝老平静地说道。

  

  这是怎么啦?萧音心里更加没底,只得默默地陪着老人走着。

  

  蜿蜒的小径起起伏伏,在一段下坡路上,萧音自然地搀扶着祝老的胳膊。当来到平地时,萧音感觉到了祝老的胳膊夹得很紧,像是有意不让萧音的手抽出来。一种消失已久的温暖重又回到萧音的心里,萧音不觉把头低了下去。

  

  “萧音,你愿意听一个故事吗?”祝老终于打破沉默。

  

  “什么故事?您自己编的吧?”萧音抬头微笑地看着祝老。

  

  “我给你讲完后,你自己猜吧。”祝老在仔细斟酌。“说的是一个老人,偶然认识了一位年轻人,竟对那个年轻人十分牵挂的故事。故事不长,不知你是否允许我讲下去?”

  

  萧音陷入了沉思,祝老也没有催促。俩人又来到当初坐过的靠椅旁,坐下后,萧音同样谨慎地说:“我也有个故事,其版本与您的相似,但两个主人公的年龄相反。”

  

  萧音说完,满脸期待地看着祝老,发觉祝老看他的目光很严肃,萧音内心不免有些空空荡荡,对刚才的话有些后悔和伤感。

  

  “萧音,谢谢你!一个人要准确地表达自己的情感是很困难的,一个老人要表达起来更难,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来表达就难乎其难了。我昨夜几乎无眠,我在反省自己。应该说,我之所以对你注意,一开始只是为了关心你,担心一个如此忧郁的年轻人会干出什么傻事来,这是一个老人对晚辈的感情而已,完全是出于一种责任和义务。但昨晚我突然发现,这种感情在发生一些变化,当我意识到这点时,我自己都难以相信。我活到现在,还没有发现自己对同性有这种感情。韩老在你心目中是谁也难以取代的,无论你对我如何,我都会珍惜与你相处的日子。我原以为,就这样度过余生,像蜡烛一样燃尽而已。没有想到,你的出现会照亮我生命的最后一程。我很难说明白我为什么要牵挂你,但一想起你,我就有一种暖暖的感觉。我考虑了一晚上,觉得我还是应该告诉你这些,无论你对我怎样看。”

  

  “萧音,我说出来,心里也许会轻松一点了。请你原谅!”祝老又露出了习惯的慈祥而温和的微笑。

  

  “祝老,我应该感谢您!每个人在感情方面或多或少都有寄托。韩老去世后,我也曾经受到过诱惑。但我很难以想象,男人之间会产生一夜情,男人之间的感情应更深沉,更有品位。如果,仅仅停留在性的宣泄上,造物主何必煞费苦心,非要分出男女来。也许,这是我心灰意冷的结果。但认识您后,我发现我也在改变。我曾经认为自己对待韩老和您的感情很纯真,完全是一个孩子对老人的依恋和被关爱的渴望,所以,在与韩老接触的一年时间里,我们彼此都在保持着这种纯真,都害怕自己的不慎给对方造成伤害。当然,我现在也认为我们做得很理智,很正确。我想,韩老也会这么认为。即使韩老在世,我相信我们彼此也不会后悔当初对这件事情的处理。可我昨晚又在想,我如果不是自己任性远离韩老,我们的发展又是如何呢?我想,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是很自然和正常的。现在,我明白了,对我来说,您和韩老本身就是一个人。”

  

  祝老张了几次嘴,都没有说出来。沉默了一会儿后,老人叹息了一声:“你明天就要回去了,我建议你到商场为孩子和你夫人买点特产什么的。我也该回去了,本想送你点什么东西,但现在我放弃了自己昨夜的打算,因为没有休息好,脑子乱轰轰的,我毕竟老了哦。”老人说到这,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这是我家的地址和电话,你再来时,别忘了这里还有个惦记着你的老头儿。我先走了!”没等萧音反应过来,祝老已转过身子。

  

  没有告别,没有互道保重。适值正午,萧音看着老人踩着自己的影子,不知如何是好,任其老人的背影慢慢变小。但老人的形象在萧音脑海里却久久不能消失。

  

  四回到单位,萧音的情绪大为好转。头儿在一次碰头会上,还为自己的决策沾沾自喜:我们要关心年轻人,在给他们压担子的同时,还要减轻他们的负担,说得他人一头雾水。看到其他领导的不解,头儿继续说:以前安排疗养,工会只照顾老同志,却没有想到我们的年轻人,其实年轻人的心理负担比我们这些老家伙要大得多。我们领导要学会给年轻人减负,人都要劳逸结合啊,萧音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嘛!事后萧音得知,不免哑然。

  

  看到萧音又是领导和同事们喜爱的萧音,便给了一个新任务,组织部分产品去参加一个展览会,以展示全系统的实力。萧音接过参展的文件一看,离开展时间只有一个月,但参展的地点却令萧音兴奋不已,竟是祝老居住的城市。天意啊!

  

  想到又要见到老头,萧音的工作热情倍增。参展方案两天就拿出来了,而且领导办公会一次通过。萧音计划用20天的时间准备好样品、资料和多媒体等,计划用10天的时间前去布展。之所以提前这么长时间去布展,一是为了选择优秀的装潢公司,展出本单位的特点和文化,二是萧音肚子里面不可告人的小九九。萧音想,算公私兼顾吧。

  

  临行前,萧音吩咐其他两个工作人员带车拉上参展物品,自己特意向领导要了辆轿车,说是自己开着可以减少费用,千嘱咐万嘱咐安全事宜以后被许之。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萧音一开始还努力克制自己不给祝老打电话,随着布展工作的深入,萧音竟然忘了这档事儿,因为布展的事情特别多,成天忙得不亦乐乎,很难静下心来。也许是早来的缘故,人好找,工好雇,进展还是十分顺利,个间领导来视察,也很满意。不到一周时间,便万事具备。萧音留下两个工作人员轮流看守,自己则可以舒舒服服的睡一觉了。

  

  萧音在宾馆洗刷完毕准备躺下时,突然想起了老头。哦!该死,我来了一个礼拜了,怎会没给老头儿打个电话呢。萧音慌忙爬起来掏出手机,翻阅查找出了老头的电话。

  

  “喂,是祝老家吗?”

  

  “是的。你是谁呀?”听到接电话的是女人声音,萧音一时不知所措。

  

  “老祝,你来接电话。”替萧音解了围。

  

  “喂,我是老祝。你是?”萧音松了一口气。

  

  “祝老,您好!我是萧音,我来为参加展览会做准备工作,想打个电话问候问候您老!”

  

  “哦,是萧音呀!刚才接电话的是我老伴。今天我还给我老伴说,前些日子我认识了一个好小伙子。他走了一个月啦,也不给我这个老头来个电话。我老伴还说我是想儿子想的呐。对了,您住在哪?”

  

  “我住海滨大厦,这里离参展地方近一些。”

  

  “喔,现在是、是四点,您等等,我向老伴请示一下,一会儿我看你去。”萧音听到了电话那头老俩口嘻嘻哈哈调侃的对话。

  

  “萧音呀,我老伴恩准了。”

  

  “这样吧,祝老,还是我开车去接您吧。”

  

  萧音按照留下的地址,不长时间便找到了祝老居住的大院。萧音停下车,老远就看见了祝老朝大门口走来。雪白的头发,白衬衣,袖子向上挽了两道,衬衣没有向年轻人一样扎在裤子里边,裤子浅灰色,棕色皮鞋,一个十足的悠闲老人。

  

  萧音见老人已走近,急忙下车:“老人家,打扰您了!”

  

  老人仔细看了看萧音,又看了一眼萧音背后的车:“了不起,萧音也是有车的人了。”

  

  “这是单位的车。不过,我觉得您老说话一向是不带刺的。还是请您老上车再说吧!”萧音边说边替祝老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看来,您老又得当向导啦!”

  

  “咱们到哪去呢,老头儿?”萧音让车慢慢走着,以便于给老人留出充足得考虑时间。

  

  “上次去过的地方,不去了吧!”老人像是在征求萧音的意见,又像是自言自语。“对了!我们应该先吃海鲜,然后沿着滨海大道兜兜风,让我也感受一下年轻人的生活。”老人脸上露出了自鸣得意的微笑,转而又收住,“不过,你的车速不要太快,老骨头可经不住折腾哦!”

  

  “老头儿,吃海鲜谁请客?”萧音一边按照老人指的方向加快了车速,一边故作认真地问道。

  

  “当然是你呀!该你请我了,我请你吃过一次了。”

  

  “您什么时候请过我?”萧音急了,但双眼仍然紧盯着前方不敢大意。

  

  “年轻人比我这个老头还忘事儿,我们认识的第一天我就请过你,你忘了?”

  

  “冤枉啊,冤枉!您请我吃什么来着?”

  

  “一个汉堡外加一杯饮料!够丰富的了吧?”

  

  在分别的那段时间里,萧音曾一遍一遍地回忆过与老头相处的日子,许多细节都是历历在目,但自己怎么会忘记老人手拿汉堡的细节呢?可见,老人与自己一样,也是非常留恋那段温馨而清爽的时光。萧音不免有些自责,但却故意不服:“天,那也算请啊?”

  

  五祝老选择吃海鲜的地方依山靠海,海鲜馆的下面就是滨海大道,大道的下面便是湛蓝的大海。由于时间还早,吃饭的人并不多,老人便选择了靠海临窗的餐桌。

  

  “既然是你请我,就应该我来点菜,对吧!”说着,老人接过了服务生递来的菜单。

  

  其实,萧音并不是特别喜欢海鲜。但在这个着名的海滨城市,吃海鲜似乎成了这个城市的一种文化,观光旅游者中不乏是冲着这里的海鲜来的。从这里的装修来看,萧音知道价格不菲。萧音胡思乱想,并没有注意老人点的什么菜。

  

  “我没有征求你的意见,你不会反对吧?我点了四个菜、一个汤。凉拌鲜海参,清蒸梭子蟹,原汁海蚬,蒜茸苦瓜,紫菜汤。” 祝老慈祥的看着萧音说。

  

  “我没有经验,您老说了算,只要您满意就行,否则您又会怪罪我了。”怎么又是四菜一汤?萧音又在胡思乱想。

  

  服务生训练有素,当每道菜即将吃完时,才端来下一道菜。萧音一边听老人讲述每道菜的特点,一边不停的往嘴里塞。当最后一道“蒜茸苦瓜”端上来时,萧音才注意到老人吃得很少。萧音不觉脸红了起来。

  

  “老头儿,您说这是谁请谁呀,您很少吃啊!”萧音为自己感到难过。

  

  “当然是您请我,请我来看你吃!”老人故意逗着萧音,但难掩慈祥和满足的笑意。

  

  “真的,我以前对海鲜没有兴趣,但我听了您的介绍,不知不觉海吃起来。这是我觉得最好吃的一顿海鲜。请您的事儿这次不算,算我自己请自己好啦!”萧音也恢复了自然。

  

  萧音朝窗外望去,暮色已经降临,这顿饭吃了近两个小时。“都是梭子蟹惹的祸,害得您老陪我这么长时间。”

  

  “我这么大年纪了,能吃多少啊。不过,我很愿意看您吃东西,很雅致。天已黑了,我们该去逗风了。在这之前,建议您去一趟洗手间,路上可没这么方便。”

  

  萧音本想埋单后,再去解决个人问题。但发现洗手间是反方向,正好回来时顺便埋单。

  

  “老头儿,您怎么能这样?说得好好的,是我埋单的,您怎么……”萧音急了。

  

  “您看,老头儿就是老谋深算吧!我怎么会让你埋单呢?你不要以为老人都是守财奴,一个心理健康的老人只是节约、没有浪费而已,何况我们老两口的收入比你们小两口要多得多。我想,你不会拒绝让老头儿高兴的事情吧?”

  

  听老头深情的说完,萧音才明白为什么老头开始坚持要叫自己请吃饭了,是怕萧音点菜时尴尬啊。

  

  回到车里,很长一段时间无话。老人是乎有些困了,头紧紧地靠在车椅上,萧音将车控制在三、四十公里的时速,摇起老头旁边的车窗,平稳地向前驶着。

  

  “能把车停在这里吗?我们下去走走!”老人根本就没有睡。

  

  “右边就是一个停车场。但我们到哪去走呢?”

  

  “附近有个石山公园,是这里居民晨练的地方。”

  

  “好吧,大家晨练,我们晚练也可以嘛。不过,灯光不好,我还是扶着您吧!”说着,萧音已把祝老的手挽了起来。

  

  这里真是一个晨练的地方,夜晚游人稀少。由于灯光幽暗,路面不平,萧音确实担心老人摔倒,便借故在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

  

  “老头儿,这几天给我累坏了,我们坐下来歇一会儿。”

  

  “咳,年轻人怎么还不如我这老头抗折腾。但我也只能这样,否则你一生气,岂不把老头儿扔在这里。”老头边坐边说。

  

  “哪敢!这么优秀的丈夫,我可陪不起您夫人。”

  

  “对了,你别叫‘夫人’、‘夫人’的,你叫大娘吧。要不,我老伴接电话时你会尴尬。”老人可能觉察到了下午打电话的情况,“你也可以来我家做客,认识一下你大娘。当然,你这几天如果没有时间,就算了。”老人在征求萧音的意见。

  

  “这次就算了吧,我担心参展会发生意想不到的事情,我还是盯紧一些的好。”萧音说得很诚恳。

  

  “年轻人就应该把工作放在第一位。”老人有些失落。

  

  “哎,萧音!你说我们这一老一少的坐在这里,是不是有些滑稽?”祝老看着不远处相互掺扶而行的一对儿老头老太说。

  

  “是的,我也是觉得不好意思,本来您应该陪大娘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和我老伴经历了几十年风风雨雨,但都彼此忠诚,而且,在这之前,我从来没发现自己除了亲情以外,会割舍不下一个与自己同性的人,怎么老了却冒出了这种倾向?萧音你说,我的灵魂是不是有些肮脏?我很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但我又很无奈。”

  

  萧音调整了一下体位,索性把头轻轻地平枕在了老人的腿上。“有人说,人类惟一不能认识的就是自己。我想,就是这个道理吧。如果单纯解释我和您,可能这就叫缘分。”萧音把祝老的眼睛摘了下来,顺势放在了老人衬衣口袋里。“我以前一向不屑于浏览同志网站。与您分别后,我特意搜寻了一些同志网站,重点是老少情谊类的,当然,大陆的比较少。但有许多帖子我很反感,什么找‘干儿’呀、找‘老爸’呀,等等。本来国人对同志就很不宽容,我们何必又要为自己贴上‘乱伦’的标签呢?还有什么‘1号’、‘0号’的,等等。我认为,只要彼此愉悦,就没有年龄和角色的区别。”这是萧音今晚早想好的话题,他试图借此打消老人的顾虑。

  

  “我部分同意你的见解。正因为你说的国人不宽容,大家才掩人耳目啊!”老人幽幽地说,下意识拍了拍萧音的脸。

  

  萧音抓住了老人的一只手,同时又将老人的另一只手扳了过来,四只手攥在一起。但这种姿势时间长了,萧音的手有些发麻。于是,萧音又抬起头来,侧身后又趟下去,双手自然地环抱住了老人的腰,脸贴在了老人的下腹。也许是萧音的头咯着了老人,老人双手将萧音的头轻轻地往里移了移。

  

  不知是老人将萧音的头贴得太紧还是他故,萧音感觉呼吸有些急促。

  

  “时间很晚啦,我们该回去了。”不知过了多久,老人一边努力搬起了萧音的头,一边说。

  

  “哦,对不起!已经10点半了,您也应该休息了。”尽管萧音就想这么一直躺下去,但因为海风逐渐凉了下来,老人的衣着有些单薄。“这是为这次参展印的名片,上面有我的手机号,您不给我打电话,我这两天就只有睡觉了。”萧音调皮地说。

  

  六回到宾馆的萧音,尽管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酸楚,但几天来的疲劳,仍然使萧音很快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米——哆——来——嗦,嗦——来——米——哆,……大笨钟的声音,是师母旅居的国度,我怎么会来到这里?

  

  米——哆——来——嗦,嗦——来——米——哆,……怎么大笨钟声没完没了?不对,是自己的手机铃声,爱屋及乌,萧音把手机铃声设置为大笨钟的声音。萧音迷迷糊糊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

  

  “喂,您好!我是萧音。您是?”萧音还闭着眼睛。

  

  “我是老头儿,您还没起来呀。已经9点半了,您也太能睡了!”

  

  “我告诉过您嘛,您不给我打电话,我只有睡觉的份儿。”萧音有些清醒了。

  

  “我一会儿去造访,你不介意吧?”

  

  “欢迎!还是我去接您吧。”

  

  “不用了,我打的过去,估计一刻钟就到。”

  

  萧音迅速爬起来,简单收拾了一下房间,便冲进了卫生间,认真地洗了个澡。萧音正准备穿衣服,就听见了敲门声,不得已,萧音只好穿上宾馆里的系带浴衣。

  

  “请进,老头儿!”萧音迅速打开门,又随手关好。

  

  “睡觉多了,对身体也不好。”老人看着穿着浴衣的萧音,边进屋边说。

  

  “不好意思!您看,我这身装束迎接您,实在是不恭。”萧音歉意地笑了笑,老人换了一身衣服。

  

  “可惜,芙蓉不是雌雄异株。否则,您就是出水的男芙蓉了。”老人又看了看萧音,又说:“我也是习惯每天早晨洗浴,早晨不冲洗一下,一整天都不舒服。您现在也别讲究了,坐下吧!”老人向沙发边上挪了挪。

  

  “萧音!昨晚我走后,您没有怨老头吧。您知道我为什么要匆忙离开吗?”老人微笑着拍了拍萧音的腿,然后自然的放在了上面,等着萧音的回答。

  

  “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可不敢怨您老人家!”萧音把手放在了老人的手上。

  

  “那就好!我告诉您原因。”萧音看出老人的脸上竟有些红晕。“我们这样呆在一起,迟早会发生一点什么,姑且不管你怎么想,这是我非常希望的。但昨晚我突然觉得我们不仅要有纯洁的感情,还要有纯洁的身体;我们应该洁净自己的灵魂的同时也要洁净自己的躯体。否则,对你我都是一种亵渎。”祝老的手在往上移动。

  

  “那么现在呢?”萧音双手搂住了祝老的脖子。

  

  “不—知—道……”祝老一字一顿,身体往后仰,直至将头靠在了沙发扶手上,闭上双眼懒散地半躺在沙发上。

  

  萧音上身鬼使神差地向前跟进,双眼却停留在了老人的腰带,双手竟然向腰带伸去。

  

  萧音觉得老人没有阻止就是鼓励。一切都那么自然、和谐,好像萧音非常熟练似的,老道地松开了老人的腰带。

  

  老人穿的是白底蓝条三角裤头,很清爽,萧音受到鼓舞。但当萧音继续剥离时,老人挡住了萧音下滑的手。

  

  “老人之所以猥琐,是因为自卑,我怎么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年轻人目前呢!”老人仍然闭着眼睛。

  

  萧音站起来,缓缓地脱掉浴衣,双膝跪在地毯上,以不可拒绝的方式将老人的隐蔽处展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我62岁那年,无意间结识了一位中医,他教了我一套养身之技,其中之一就是每晚揉搓阴囊。十多年来,我一直坚持,聊以自慰的是,它好像没有萎缩。”老人没有再坚持。

  

  毕竟是耄耋老人,有些地方不萎缩,其他地方却隐藏其中,好像一把无管的手枪。萧音轻轻将其拉出来,缓缓地埋下了头。

  

  好像无关似的,老人无动于衷,但初次的吮吸令萧音兴奋不已。渐渐地,萧音嘴里有了变化,舌头已无法将其左右,变得充实、甚至有些堵塞。老人把双腿放在了沙发上,继而老人的腰在往上挺,双手摁住了萧音的头。

  

  并不像萧音曾经幻想的那样山崩地裂,一切是那么自然,既不需要温柔的话语,也不需要激情的表演。真正的结合原来竟是如此美妙的平淡!

  

  萧音不知道什么时候抬起头来的。萧音事后回忆,老人双手将萧音的头越压越紧,伴随着老人的一阵痉挛和叹息,萧音嘴里有了粘稠的异物……。

  

  “我不该鼓励你,萧音!但我难以控制。”老人搂着躺在自己腿上的萧音,默默地说。

  

  “您曾经承诺,在来年我40岁生日时要来看我。老头儿,您会食言吗?”萧音已进入了梦乡。
……情感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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